复试时任老师在场,他矜持地打量了我三秒钟,说:“把《茶馆》那道题写成了文章的,是你?”我木讷地点点头。我想告诉他,我是个投机押宝的赌徒。我还想告诉他,我一直将他的课当作救生筏。但最后还是沉默了。我的性格没有能力完成这段对话。这是我当他学生以来的第一次“对话”。然后他扭过脸去,激情洋溢地对招生导师刘锡庆先生说了些让我不好意思的话。
自此,我成了刘锡庆先生的弟子,也常到任洪渊先生家做客。
去任老师家的第一目的,当然不是讨论诗歌,而是去查看对照他的神话主人公——那位让他感到“蒙娜丽莎的笑,在她的唇边,没有成灰”的夫人F.F,让他“天空的那么多月亮,张若虚的,张九龄的,李白的,苏轼的,一齐坠落”的女儿T.T。她们究竟是何样的女子?那届中国当代文学研究生认为,这是我们亟须解决的首要问题。去任老师家探访以了结此问,是吾专业近水楼台的一大福利,不可不用,必须快用。
眼睛黑亮的小学生T.T给我们开了门,就飞速地跑开了。亭亭玉立穿着浅蓝色真丝袍子的师母F.F迎了出来,用沉稳悦耳的女中音招呼我们,任老师也从书房走出。笼罩在神话中的一家三口被我们尽收眼底。关于任老师新近出版的《女娲的语言》,我们展开了神不守舍、准备不足的交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