光着屁股的孩子们是无知的,他们的身上都涂满了泥污,在大人的身边或胯下钻来跃去,莫名其妙地嬉玩着。大人们的忧烦正无法发泄,于是,孩子们的头上、脸上、屁股上,常常和大人的手掌撞出脆快的响声……这稀有的骚扰,发出了各种声音。混乱,吞噬了田野,吞噬了山峦,吞噬了溪流,连路边的槐树都让这混乱撼动了,它们不住地摆着树梢,仿佛向村子里的流亡之群握手道别似的。
张老财观望得出了神,噪音震聋了他的耳朵,是什么时候,儿子站在他的身边,他竟毫不知道。
“爸爸,你还是不肯走吗?”
“我什么时候朝三暮四过?说不走,就是不走,你想怎的?”张老财翻了翻眼睛,用力地抽出了嘴里的旱烟袋,没有向得禄多看一眼,就又把头掉转过来。他十分明白得禄的来意。
爸爸的气还没有消,这在得禄是一个意外,于是他只好壮了壮胆子嗫嚅地说:“那么,给我点钱吧,爸爸,我要带着他们走啦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