别的树总有花,或者果实,只有柳,茫然地散出些没有用处的白絮。
别的树是密码紧排的电文,只有柳,是疏落的结绳记事。
别的树适于插花或装饰,只有柳,适于灞桥的折柳送别。
柳差不多已经落伍了,柳差不多已经老朽了,柳什么实用价值都没有——除了美。柳树不是匠人的树,它是诗人的树、情人的树。柳是愈来愈少了,我每次看到一棵柳都会神经紧张地屏息凝视——我怕我有一天会忘记柳。我怕我有一天读到白居易的“何处未春先有思,柳条无力魏王堤”或是韦庄的“晴烟漠漠柳毵毵”竟必须去翻字典。
示例二:
那是一个星期六的下午,我和张宁跑到礼堂去看老师的歌咏比赛。本来是无聊去凑热闹,结果看了一眼就不想走了。那天的主力大都是一些中年教师,看他们穿着死板的演出服,脸上画得红红的,一点也不美。
歌声响起,礼堂里一下子静了下来。坐在后排的几个小伙子不再嬉笑,一动不动,看着台上,甚至手里还捏着半支没有熄灭的烟。那天唱的是《四渡赤水》,一首老掉牙的歌,然而那种专注,那种投入,那种真情的流露,是我们这些自觉“艺术”的学生学不来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