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毕竟不是梦。”
金花一边嘟囔着,一边左思右想,想那个外国人的去向,觉得不可捉摸。其实这也用不着想,她已然想到了,没准趁自己熟睡的工夫,他偷偷出屋,早溜回去了。可是,他是那样爱抚过她,竟连一句惜别的话都没有,就走掉了,简直让人没法儿相信,或者毋宁说,她不忍心这么想。而且,那个奇怪的外国人答应付的十美金,她都忘记要了。
“他真的回去了吗?”
她心事重重,正想捡起扔在毛毯上的黑缎子上衣披上。突然,又停下手,她的脸色眼看着变得神采奕奕的,是因为听到油漆门外传来那人的脚步声吗?还是因为枕头、毛毯上沾着他身上的酒气,忽然又勾起昨夜那令人难为情的记忆?都不是,这一瞬间,金花发现,她身上出了奇迹,恶性梅毒一夜之间全好了,连点儿痕迹都没有了。
“这么说,那人真是耶稣基督了。”
金花不假思索地一骨碌翻身下床,穿着内衣跪在冰凉的石板地上,就像抹大拉美丽的玛利亚[4],同复活了的主耶稣说话那样,热烈而虔诚地祈祷着……
三
次年春天的某个夜晚,年轻的日本旅行家再次来到宋金花家,又和她一起在昏暗的灯光下,隔桌相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