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张承志的出发点不同。他所谓“有意味的长旅”涉及旅行意义的哲学命题,已经不单是旅游的问题。他是回教徒,又显然坚持共产主义神圣化劳动蔑视资本主义的思想,对人生、社会的理想抱持批判刻苦的精神。我尊敬他绝对的人生美学,理解他对旅游的要求,但不能认同他对旅游的定义。我以为一个地方的真实在于一般大众所代表的常态,而不在底层民众和格外的艰苦。我固然不齿上流阶级的豪华旅行,却一样反对刻意褴褛的作态。旅行和生活一样,一个人所能做到的只是顺自己的本性。在游客和平常的自己间,必须有一个合理的过渡。
我喜欢旅行,或者说,需要旅行。经常便会有坐立不安的情绪,觉得应该走了。不管到哪里,总之拔脚离开这里。而我很清楚问题只在“这里”和“那里”,是欲挣脱时空的企图,是打破现实的渴望。而所谓现实,是四面八方,物质和心灵无法超越的局限。我不谈时光旅行或永恒,我只谈一点叛逆的自由: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。
有的日子,气温和阳光正好,和小筝坐在后院,面对一小片树林和草地,看顶上的天空,在树林间飞掠的小鸟,听虫鸣和鸟叫,感觉微风拂过肌肤,一边读书,一边和小筝说话,那种从生活和时间走了出去的无重量感,恍惚便给我旅行的感觉。